【REVillage - Miracina】孩子?【11．夢境】

白色，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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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夢境】【實際發布日期：2022/11/27 凌晨2:04】

　　然後，在走過許多地方後，眼前走廊盡頭處的這扇雕花木門，似乎是此刻這條光線明媚的大理石長廊裡、唯一且最佳的一個選擇。
　　按下金屬門把推開深色的木門，溫婉的沉木香氣與書紙味道也在悄然進門後不久、不著痕跡地在來者的嗅覺記憶裡自然的放入它的存在，也讓那張略為疲累的臉，為此稍稍舒展眉梢地軟出放鬆的表情。
　　數面位於落地窗旁、與牆面幾乎齊高的深色書櫃，不意外的率先映入眼簾，各種單一或成套的書籍文冊則按照某些特定規則，各自劃分區域的安放在書櫃的各個位置。
　　排書方式幾處稀疏、幾處緊密，但在留意到書側相似的顏色或著相同筆者後，不難猜出其中的喜好與規律。進門前不太放鬆的情緒，也在腦海裡不經意地想像最愛來此處理事務的那人，如何於此處忙裡偷閒地翻閱或規劃藏書的模樣時，多少愉悅地畫出唇角微揚的弧線。
　　仍置於門把上的手，在門板完全與門框密合前向後拉了一把，虛掩門扉地留了一條幾乎無法在遠處看出的門縫後才收回身邊，好讓僅是來此稍作休息的自己不會因為一些形式上的誤會，意外地在此渡過一個過於平靜的上午時光。
　　向內移動的步伐輕盈無聲，但比起可能擔心在大理石磚長廊上、無論如何都可能會有的細微回音，在整間舖有質地極好的地毯房間裡仍是相同的行為表現，不免讓此時身著女僕裝的女性多了幾分優於這個身份的端莊溫雅。
　　腳步並未在抵達最近的書櫃時停下，卻多少放慢地一邊讓指尖懸在書側前方幾公分的距離，一邊從左側移到右側地端詳著與自身高度相當的書架上、每一本書側上的作者與書名。
　　但興許是書名不太有趣，又或是少數幾本拿上手的書、內容與猜想中的類型不太符合，已不知不覺走向第四個書櫃的黑髮女子，仍未選到一本可以在這裡稍作休息且閱讀的書籍。
　　似乎沒有意識到在這座城堡裡僅是最低位階的自己，並沒有使用或翻閱這書房內任一物品的權利，依舊踰矩地在看見那帶有輪子、方便整理書籍的移動木梯時，將之拉回第二個書櫃前方，上去察看最高的兩個層架上、那些仰首也看不清書名與作者的精裝書籍。
　　不似同樣有如此書量的貴族或研究學者家中、中間層的書本往往比上下層書籍明顯破舊的常態現象，已在木梯最高位所看見的兩層書籍，反倒有被經常翻閱而老舊汙損的特殊情況。
　　仍是隨意瀏覽書名的琥珀色雙眸，在發現某本書側相對其他書本磨損嚴重時停止探尋，卻在伸出食指勾住上緣、試圖拉出該書詳閱前，另一本位於眼角餘光處的書名倒改變了她的心意，轉手將第二本看上的書、小心地從書縫較為緊密的書堆中拉出。
　　思緒在快速閱覽書中三分之一的內容後起了興趣，原先輕輕倚靠在木梯上的身子，也默默地改為坐在最高的梯階上。姿勢舒適，不但延長了她半小時的閱讀時間，更在她仍怠忽職守地細讀下個章節的開頭那刻，忽略了該座城堡的主人已推開虛掩門扉、走入室內的危機情況。

　　你…

　　突然打破寧靜的聲音，總算喚起了身份卑微的女僕對周遭事物應有的高度關注，卻已來不及為此反應或道歉的與那雙酒金色眼眸對上時，仍是維持在女僕臉上的淺淺笑容，反倒讓剛進書房的高大女性，忽然明白什麼似的瞬間沒了進門時的訝異情緒。

　　吱！
　　噓…

　　未等來者再次說話，另一個突然冒出的特殊聲音，倒先讓梯階上的女僕下意識地在唇上按出噤聲手勢，提醒忽然從黑帽下探出的白色生物別再發出聲響、引起門外的人注意，但…
　　「…真是…」感受到那已迅速飛到肩上、抱住脖子的軟毛生物向自己撒嬌，被迫中斷閱讀的黑髮女僕也僅維持幾秒的制式表情，便繳械投降地將側臉傾向頸間的小生物、用指尖輕搔白毛肚皮地淺淺笑著，「這樣會被她們發現的，可愛的小傢伙…」
　　「這麼簡單就換人了嗎？」望著不到一眨眼時間、就飛到另一人身上的白蝙蝠毫不掩飾的喜愛，早已看出端倪的表情，反倒讓這句聽似埋怨的呢喃有著另一種說不上的自傲。
　　尤其面對坐在梯階上才得以與自己平視的黑髮女僕那雙色澤相同、此刻卻仍毫不避諱對視的琥珀色雙眼，暫且佇足的腳步也不再停留原地的一邊接近對方，一邊肯定了什麼想法似的笑彎眼眸。
　　右手脫下黑色手套、向上抬起，不屬於主僕該有的情深凝望，順勢拉走了梯階上的女子對持續高過腰部、直至臉龐的手指的部分注意，卻在感受到手套下那可能預期的低溫貼上臉頰時──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某種想起什麼似的思緒漩渦，瞬間帶走梯階上的人那些從走廊走入書房之前、都不曾質疑過的理所當然與泰然自若，卻還未讓剛形成的困惑在臉上出現更多的情緒反應，忽然傳來的開門聲，倒迅速打斷在已有另一半的身份當下、那人不該再與他人過份密切的親密舉動。
　　「Oops！抱歉Mommy，我不知道您在這裡，我不是故意打擾您的…」突然且拙劣的道歉，直白地戳破了女僕迅速將書遞到另一人手裡的虛假掩飾，似是視而不見、協助隱瞞偷情意味的語句，則在被注意到前，被下句話的開頭拉走了掩飾者的平靜思緒，「我們只是在玩捉迷藏，不小心太興奮了所以才…」

　　你們？

　　「沒事，下次記得敲門，不要帶_____一起養成壞習慣就好。」如同話語裡的尊稱，身為對方母親的女主人並沒有為此責難，甚至在看見年輕女性懷裡的嬌小人影向自己伸手後，走向她們、將之單手抱起，「所以這次是_____和Dani姊姊一起找人？有找到誰了嗎？」
　　「我剛進會客室，不確定這裡有沒有你們要找的人。」忽然掛到臉上的賠罪笑容，有著母親對孩子才有的寵溺，卻還未讓一旁低頭待命的女僕瞥見背對自己的高大身影、抱在懷中的人影外貌前，預料外的稚嫩聲音倒先讓她心頭一緊。

　　──有，目前找到了Rison。
　　──現在想找Lady，Mom的帽子可以讓我看看嗎？

　　彷彿只在塵封心底已久的遙遠記憶中、偶爾透過夢境才能聽見的朝氣聲音與回應，將那雙為了符合身份、只落在膝蓋以下範圍的視線迅速拉起。
　　卻當她真實看見仍在他人懷裡、生動比劃自己所見所聞的孩童時，某種其實昨日才剛見過的陌生熟悉，也忽地強烈地壓下了心中迅速湧上的許久不見與大量思念，更讓她對自己上一秒的情緒反應感到可笑與無法理解。

　　明明不久前才見過。

　　明明早已完成心願，與那人共組家庭。
　　甚至用另一種關係形式在此一起生活多年，有著完全真實的記憶和感受。

　　所有一切都已在那場計畫後完美的畫下句點。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現在胸口的感受會如此空虛…

　　為什麼會如此不踏實的像是……

　　「如何？有找到Lady？」配合孩子需求、低頭讓人檢查黑帽下的空間，難得給外人觸碰的肢體行為，在那聲＂Mom＂的稱呼下，不但清楚地道明了她們之間的親屬關係，更在那天真的呼喚後，持續撥動了那人試圖努力平靜的思念漣漪。
　　「沒有，但牠平常最愛躲在Mom的帽子下方不是嗎？Rison你一定知道Lady在哪裡對吧？能幫我找Lady嗎？」又是一句證明相處多年關係的可愛嘆息，又是一個如同記憶中、在需要幫忙時都會看見的哀怨眼神，無法言說的心情與感受也更加在體內湧動。

　　但，雙腳仍在原地。
　　就連方才抬眼見證的舉動、也很快的在被發現前回到先前該有的姿態。

　　似乎不在乎心中那份想要碰觸與確認一切真實性的複雜感受、如何迅速地從胸口向四肢不安地擴散，沒有遵循內心意願的身軀，依舊維持原有姿態地詮釋著當前正扮演的角色。
　　原先閱讀時培養出的愜意，在意識到靈魂彷彿被人囚禁於這座專屬的人形監獄時，被不停向內疊加的掙扎、無助與焦慮給迅速取代，恣意占滿思緒的負面感受，也忽然讓那人與懷中孩童之間的＂親子＂對話，成了一種『她聽得見，但完全聽不明白』的特殊聲音。
　　只是，還不確定這種無法控制自身的狀態會持續多久時，令人思念的稚音，再次穿透所有的煩亂、乾淨且空靈地進入腦海。

　　──那M______你想在這裡休息？還是繼續陪我們玩呢？
　　──因為______y剛剛看起來很累，是不是玩太久了想要休息？

　　忽然投來的視線與關切，喚起深層記憶中那張在戰事稍緩的時日裡、經常主動詢問自己狀況的髒污小臉，只是當那時的面容於眼前的臉蛋重疊時，倏地緊縮的心臟、瞬間難受地讓人無法換下一口氣。
　　「M_____y？」
　　「…Well，_____不想Mo_____陪玩了？」身體的異狀仍在，出口的回應也非心中所想的任何一句，甚至困惑目前的對話裡是否都少了些音節時，渴望觸碰的心願倒先一步地在恢復原貌並走向她們後，透過撫摸的方式和回到另一名吸血鬼懷中的女孩有了接觸。
　　「這次怎麼發現的？」她問，卻也不是她真正的想法，只是在指尖碰觸到對方肌膚的那秒後，不久前才質疑過的理所當然，便再次回歸地消融那些莫名佔據心思的負面感受。那些沒來由的情緒起伏，也在默認孩子言論的同時，歸咎於參與遊戲所致的疲憊反應。

　　然後，她聽著眼前的孩子，
　　如同過往那般，認真地聽著對方訴說的每句話語。

　　然後，她看著眼前的孩子，
　　如同失去前那般，慈愛地觀察著對方所有的情緒表現。

　　然後，她也回應著眼前的孩子，
　　如同上次生命終結前、最後一次放不下心的關切裡，
　　允諾了眼前的孩子此刻會好好休息、不再讓她擔心的微小心願。

　　「那我們先離開了。」確認兩隻幻化生物停在懷中女孩的身上後，帶著綠寶石項鍊的女吸血鬼也恭敬地與她和那人道別、往門外前去地歸還不久前氣氛恰好的私人空間，卻在房門即將關上之際，懷中女孩的一聲呼喚、再次停下了她們離去的步伐。
　　「我們說好了喔，晚點M_____y休息夠了、必須當鬼再和我們玩一場。」莫名鼓起的小臉，有著不太明顯的哀怨，卻讓與女孩對上視線的她不由得為此莞爾而笑，「畢竟每次都是Mo____y最難找、沒辦法當鬼，所以必須當鬼和我們玩一次才算公平。」
　　「不過因為Mom___y很厲害，會很快玩完一局，所以等Mo___my休息足夠了再找我們就好，而且…」

　　我還有時間等待。
　　只要沒忘記我們的約定，我還有時間等待被找到的那天。　　

　　我相信那天會很快的到來，
　　很快的，就會有人把我帶回到這個世界。
　　
　　不會讓我繼續孤單…
　　也不會…被您遺忘地繼續待在那裡了，對吧？

　　──Mommy。

　　夢醒，豆大的汗珠在莫名急促的換氣下快速滑落臉龐，無法馬上於黑暗對焦的雙眼，也在呼吸逐漸緩和後適應眼前的無光環境、看見周圍物品的灰黑輪廓。
　　莫名從後腦竄上的疼痛隱隱約約，胸口則在憶起最後的夢境畫面與呼喚時、悶出一股輕微但也無法具體形容程度的不適。情緒脆弱明顯，卻溫柔被未停的雨夜以及不見五指的漆黑裡給悄然掩飾。
　　眼前人仍是熟睡，沒有第一時間被發現及給予關切的感受，多少讓被惡夢嚇醒的她、想起和那個早晨看不見對方時相似的自我逞強。
　　然而，還未習慣進一步的情感封閉、嘲諷此刻不該有的懦弱時，忽然碰上手背的溫度，又再次將這樣的過度防禦與情緒波瀾、迅速地撫平為僅有幾圈漣漪在上面晃蕩的平靜湖面。
　　遲來的安慰，僅是未醒的人想要與身旁伴侶有所接觸時、偶爾在睡夢中出現的無意識碰觸。
　　但就如斷翅那一晚不理性、卻也不願對方留自己一人的話語，『還有人陪伴的感受』依舊讓此刻的她在肌膚貼上的同時內心平靜許多。
　　她知道今夜的夢境與眼前人前幾天給予的體驗脫不了關係，也不明白做那些事情的用意，對此刻仍在深睡的對方有什麼好處。
　　只是當自己下意識用手指撥開掌心、稍微以指尖貪取那人手裡的溫度和肌膚觸感後，越來越多的平靜感受，也慢慢使她放棄深思這之中明顯矛盾的行為與問題。
　　不認為自己會在躺床半小時後重新獲得睡意，貪戀完少許親密的她，也在幾分鐘的思索後，放棄待在床上失眠地摸黑下床。
　　盡所能安靜地離開臥室、走入更為低溫的長廊，關門後瞬間拂面的寒意，多少如預期地冷下她那顆因惡夢而再次煩亂的心。
　　「…Miranda？」這是Miranda在離開臥室半小時後，感受到身旁寒意而醒的Alcina下意識脫口的呼喚。
　　雖說其中語氣裡的著急與關心、並未讓半小時前需要的她聽見，卻也在點燈確認人不在臥室後，帶上那件能夠予以Miranda保暖的衣物、快步走出房門，尋找可能又在城堡某處迷失的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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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
Moon

Lost Time

Starry Night (Pi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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