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發布日期:2014-7-19 00:02】
當我以為醒來時,會看見外出一星期的Cake拿著Lord Monochromicorn家鄉名產回來和我分享。
然後上午整裝出發去不知名的地方冒險、中午吃著野外河釣新鮮的烤魚、下午疲倦回家洗澡準備吃晚餐,甚至睡前還很開心的和Cake說說明早目標的所有場景都不是夢、而是真實存在時,眨眼後所納入的畫面,才真正告訴我一切不過是我的妄想罷了。
「…Ice Queen?」望著近在咫尺的長長睫毛,大腦還因睡夢發昏而一片空白,只知道脖子後吹來的空氣是冷的、而對方呼在臉龐上的氣息是溫熱的,也就不自覺像小動物向前靠近唯一的熱源,「好冷…好痛…」意外感受不到任何溫暖,頭頂更有一圈彷彿被人用繩索勒緊般的輕微痛楚。
「…好難受…」雙手攥緊被子,觸覺上的冰冷還未退去、體內深處又瞬間傳來異樣的高溫,冷熱在肌肉和血液中反覆交替,薄汗更漸漸鋪上皮膚表層,仍在試圖清醒的腦袋此刻也只剩針刺的疼痛在思緒裡衝撞。
接著,在所有感官都十分敏感的那刻,我突然像是被人從後腦勺猛烈重擊,一秒竄起的強烈痛楚瞬間讓我失去意識的不再痛苦。
直到下一次醒來時,當初還睡在身邊的人已經清醒,身體也不像剛剛一樣冷熱交替,額上多了條毛巾,周遭的溫度回暖許多,唯有模糊的意識讓自己花了些時間在清醒上。
「醒了?」語氣輕柔,額上的毛巾被拿掉,取而代之的是略低溫的掌心貼上,從未見過的憂容讓我以為自己仍在昏睡的夢中,「還很冷嗎?」此話一出,我才發現我身上多了很多條的毯子,而害怕我受寒一樣,對方的手無時無刻不幫我拉好滑落的毯子。
「還好…」說話遠比昨天來的吃力,喉嚨發燙,彷彿有喉嚨外圍了一圈很厚的圍巾在悶著,裡面則有個小爐火再慢慢燒著,除了很熱很疼外,還十分乾渴想喝水,卻在吞口水時異常疼痛,「只是喉嚨有點痛…」
「只有喉嚨痛嗎?應該全身都很不舒服吧。」雪白眉梢輕皺,不贊同我的話外還有些生氣的樣子,只是比起以前大發雷霆時那般狂躁或用冰魔法到處破壞,此時的怒氣反而帶有很多的溫柔和關心,「一早高燒不退,會冷也不多拉些被子過去,現在感冒了開心嗎?可以製造我一堆麻煩了?」
「我才…不想……感冒。」儘管出聲會讓自己難受,面對眼前不知是關心我還是純粹拿我沒辦法才照顧我的Ice Queen的控訴,依舊倔強地想爬起來證明自己根本沒有感冒或不舒服,好澄清自己的清白,「我才沒有…」
「夠了,別任性了,Fionna。」頭還沒離開枕頭太久,對方的雙手又毫不費力地把我壓回床上,微慍的藍眼滿是藏不住的關心和憂慮,「你這樣只會增添我更多的困擾。」
「乖乖躺好,明白嗎?」毛巾又再度放回額上,並不讓我反抗的在我說話的同時將不明物放入我的嘴裡,嚇得我趕緊吐出來,深怕被莫名下毒下藥,卻反而好像把對方惹火了。
「不想好了是嗎?」聲音比剛剛又冷了好多度,明顯地殺氣在看見企鵝們幫我把吐出來的東西給迅速清乾淨後,更是清楚的掃到我的身上,偏偏早在各地冒險時習慣強勁敵人的各種殺人視線,也因而面對眼前人的不滿反倒跟著生氣,「好不容易去你家拿到退燒藥給你吃,你卻直接吐掉是怎麼樣?真的打算病久一點嗎?」
「我又、不知道、那是退燒藥!」好不容易擠出完整的句子,卻虛弱無力的聽不出是在生氣,反而像在鬧彆扭的小女孩般有些嬌嗔,害我自己也聽的一陣害羞、怒瞪眼前人,「而且你、突然塞東西進我的嘴裡,我怎麼會知道、是不是毒藥,所以才吐出來。」又是艱難的把話說完,卻斷的亂七八糟。
「毒藥?如果我想下毒就不會讓你醒來了好嗎?」不屑的扯起嘴角、冷哼一聲,接著像是不滿很久,對方驀地粗暴抓著我頭頂的金髮後拉、強迫我後仰的看著她近距離的面龐,一時間原先的怒氣被嚇跑大半。
「你知道你已經燒了一整個早上了,整個上午都像一鍋發燙的火爐,要不是叫Gunter即時去地窖拿永凍冰幫你退燒,怕你因為流汗而著涼的多拿了幾條棉毯蓋,你現在根本不可能醒來好嗎?!」
「痛、痛…」毫無反擊之力,除了生病導致的體虛外,頭皮被拉扯的瞬間更引起劇烈頭痛,害得原本想說什麼或做什麼的反擊全數消失,尤其聽見那番應該是關心自己的句子時,原先還有的反抗意識頓時成了一片空白,「可以…放手嗎,Ice Queen?痛……」
「痛?現在還會知道喊痛,那麼冷的時候為什麼不喊冷?!發燒的時候不喊燙?!」力道又多幾分,吐在臉龐上的氣息熱的彷彿對方此刻的怒氣,「你以為這樣讓人擔心很好玩是嗎?!」從未聽過的詞彙,一瞬間蓋過痛覺的讓我短暫愣住。
但也只有一瞬間,因為下一秒,更強烈的疼痛再度重擊腦袋的打了過來。
「好痛、真的好痛……」身體蜷曲、抱頭哭泣,不曾有過如此劇痛,頻頻顫抖的身體更表示我的不舒服,也就不管是敵是友還是什麼其他的關係,低聲下氣地求饒起來,「拜託……放手好嗎……我的頭……真的好痛……」
「嘖。」意外發出沒氣質的不屑聲,卻很迅速把手放開,並讓我躺回床上的同時側著身體,然後開始用手揉捏我的脖子,遠比身體還要低溫的手在接觸皮膚的那秒除了驚嚇外、更多的是不願被觸碰的反抗,卻在意識到脖子上的力道是有規律的輕重緩急後,頭痛的症狀也不知何時減緩很多。
「…Ice Queen…」發出連自己聽了都會臉紅害羞的孱弱語氣,只是在經過方才一連串的資訊刺激和衝擊後,大致了解對方是什麼心態的自己也顧不了這麼多細節,只想把自己最單純的需求說出,免去那堆不需要的砲彈火藥,「我想喝水…」
「Gunter,水。」沒有半秒猶豫,對方很快地把我扶正坐起、餵我喝從Gunter手中接過的杯水。
「好冰…」
「不是交代你要拿溫水來的嗎?!你怎麼拿冰水過來!!是想讓她病情加重嗎?!」
「…什麼?你說這裡離廚房太遠,溫水拿到這裡也會變成冰水,那是不會用熱水嗎?!不敢拿熱水?因為你們是企鵝怕燙傷?那我需要你們做什麼?!給我想辦法!!」
「…Ice Queen…」望著彷彿一隻氣到炸毛的水藍色貓咪,在感受到因為被罵而發射無數企鵝式殺氣包圍的同時,我竟開始有種被人保護在懷中的安全感。
雖然,我能充分了解對方鑒於和一個生重病的人銬在一起,除了有被傳染感冒的風險外、行動上也極為不方便,所以希望對方趕快好起來的考量,但若可以的話,我真心不希望對方有如此思維,而只是單純想要讓我好起來而已。
至少…
我想相信在那雙藍眼中的憂愁是對方心中最真實的表現。
不是因為利弊而有的偽善。
不是因為麻煩而有的焦慮。
而是單純想要我好起來所擁有的急躁和擔心。
就算過去的種種經驗都說明對方是隻批著羊皮的狼、面不改色的謊言專家,但若認真算起來,對方也沒有做過多少真正害慘人的大壞事。
撇開有部分是對方的邏輯非常人可以理解,每次的壞事都被自己和王子們收拾阻止外,對方每次壞事的目的似乎都只有一個,而且是和普通人沒兩樣的目的。
──她想要找個人來陪伴自己。
即便每次的手段都令人憎恨討厭,甚至希望對方從這個地方完全消失,但在那次晚餐後的一小時,體會到孤寂和沉默的滋味後,如此極端的想法也逐漸抹滅,只想要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麼熬過這麼多年的無趣生活。
或許對她而言早已麻痺沒有自覺,把這樣的生活當作呼吸一樣的習以為常,和對方毫無關連的自己又憑什麼去評判對方的生活有不有趣,即便只有一夜的生活相處、也不該如此自大的斷定。
但該說是惻隱之心、還是自己也曾有過那樣的經驗,依舊無法忘懷那時在對方藍眼中捕獲到的哀傷的自己,面對此時的好,反而有種是對方快要溺斃、所以緊抓最後一根蘆葦草當作最後救贖的奇怪感受。
而此時生病的自己,就是那根唯一的蘆葦草。
『她需要被人需要、需要被人呼叫,因為她雙手一攤,沒有什麼害怕失去的……除了妳。』
忘了在哪裡看到的句子,已沒力氣完全張開雙眼的自己,此刻在眼簾縫隙中看見的人影即便是模糊不清,卻仍能透過其他感官感受到對方無微不至的照顧,也因而第一時間聯想到這句話。
女人是種極為敏感的生物,和一向為感官動物的男人不同,突如其來的孤寂感可是會讓一個女人在一夜間蒼老很多,不只因為外界給予的空虛,更是心靈上不知所措而產生的寂寞,而這些東西一旦融合在一起,就能使一個年輕女性蒼老很多。
這是Cake某天有感而發跟我說的,只是比起對方能體會有男朋友在不在身邊的差別,我當時對這句話的認同度很低,或許是因為我還是個少女而不是女人的緣故吧?
然而在高燒又頭痛的此刻,一直在胡思亂想的我,面對眼前這位應該是被人討厭、卻出乎預料細心照顧自己的女性,我實在很難說明我現在的感覺,只覺得不討厭,甚至還希望繼續被照顧下去,前提是對方不會再拉我的頭髮。
「那是最後一顆退燒藥?沒有其他退燒的方法了嗎?圖書室呢?沒有人去翻書調解藥嗎?」又是一陣質問,只是比起剛剛高亢的怒罵聲,這次對方不知為何收斂幾許音量,「那麼,至少先用杯溫水來好嗎?」最後妥協的柔軟語氣,柔的彷彿一句用水凝出的言語。
額上的毛巾又換過一回。
雙眼也早在不知何時無力的蓋上,從肺部呼出的熱氣依舊和外界的冷空氣交織出淡淡的白霧,卻無力改變現狀的持續陷入昏迷。
若不是對方略低的體溫一直靠在自己的左手邊、讓自己不覺得孤單的話,想起在沒有Cake照顧的日子,我或許現在也無法如此安心鎮靜。
「醒醒Fionna,醒醒,吃藥。」不知過了多久,我再次聽見對方溫柔的呼喚。
只是比起先前還有力氣和對方說話吵架什麼的,又睡過一覺的我此時卻仍是疲倦、沒有體力回應對方,就連發出幾個單音都似乎只能想像、無法做到。
而像是察覺到我的窘境,確定我醒不過來的Ice Queen也放棄呼喚,而是把我的身體再次扶起坐直。
一股力道輕捏下顎,本來就沒有閉緊的雙唇也如期被強迫打開,只是還不曉得會被對方用什麼東西餵食,無法形容的苦澀味就已先衝入鼻間,一向討厭吃苦藥的我也就下意識後退幾分。
「乖,吃下去Fionna。」不是用死小鬼的稱呼、也沒有平常時後的暴躁語氣,完全可說是用溫柔和耐心所說的聲音,不禁讓人懷疑現在說話的人、真的是那個討人厭的Ice Queen嗎?
只是還沒多想,剛倒入嘴裡的味道馬上強烈刺激味蕾的令我反胃作嘔,別說吞下去,連在含在嘴裡一秒都無法接受的全數咳出。
「你…」不出所料的聽見對方發怒的單音,卻不知怎麼的沒有下文,反而靜默一陣後叫Gunter拿毛巾過來做簡單的清潔處理後,再次扶起我的身體,試圖二度讓我飲用那奇怪的液體。
只是,從不屈服於武力強迫的自己,即便現在重病的根本無力抵抗,仍不例外的發出自己的拒絕訊號,甚至打算闔上下唇、不讓對方有機會再把那苦澀的東西倒入嘴裡時,我似乎聽見一聲無可奈何的輕嘆。
「Gunter,如果你這次獻出的主意再次無效的話,別怪我事後對你不客氣。」主意?不客氣?Gunter?
那群企鵝又給Ice Queen什麼奇怪的建議了?!
不安在心中打起警鈴,卻和被銬起來當下一樣無法拒絕或反擊,只期盼這次的餿主意不要太可怕時,一個說不出是什麼東西的溫熱忽然貼上了唇,而下一秒,我的唇被不明物撬開,並順利地餵入方才拼命拒絕的苦藥,甚至還不讓我有機會吐出的一直封住我的唇,直到我真的只能被迫吞下後,那不知名的觸感才緩緩離開。
「別吐出來,睡一覺,醒來你會好很多的。」沒有多做解釋,對方不但用和剛剛一樣的溫柔語氣,還貼心的幫我擦去雙唇上的殘溫以及換掉額頭上燒溫的毛巾,原先會有的劇烈反嘔,也在藥物入喉後被施了魔法般平淡舒服,更不用說後幾秒的嗜睡,毫無招架之力地讓我再次進入夢鄉。
而這一次,我昏睡的時間比早上那次還要久。
因為所處的地方已沒有白天時的和煦陽光,而是幾把用來照亮的火炬在周圍搖曳、擺盪,光芒微弱,似乎在這種永遠低溫的城堡中發亮是很勉強的一件事,卻仍頑強地在火柱燒完前持續分享它的熱度。
身邊的人一如第一次清醒時在睡覺,只是不同那時所見的平靜安詳,眉宇間不但出現幾許不知名的摺痕,身體也不是趴在床沿、而是壓著枕頭斜靠在牆和床邊休息。
手中的書是打開的,許多沒見過的文字讓人一時不知是什麼書,直到看見旁邊幾張手繪的藥瓶圖案,才大致了解可能是製作感冒藥的書本。
是為了生病的我而看的嗎?還是為了下次的邪惡計畫而預先準備的呢?
信與不信全在一念之隔,只是面對這個把自己銬在身邊的人,過去的謊言和行徑實在很難用一夜的相處、和一天的照顧來重新定義眼前的人。
就連好幾小時前在病中的自己,如何的喜歡對方對自己溫柔的照顧,依舊在此刻頭腦清醒的時候,覺得是場對自己最嚴重的詐欺。
理智的有無,真的能夠影響一個人的判斷。
重病的當下,僅存的只有因為感性而有的依賴,一旦頭腦清醒後,重新接軌的理性反而用最現實的說法告訴我,這可能只是她為了自己所做的利益罷了。
因為,如果對方真的是這麼溫柔體貼的女性,為什麼總要用那些手段去得到王子們的心?把自己的好給表現出來不就好了嗎?還是其實在人際溝通上她是一竅不通的呢?
不去想那些問題的解答,不是怕得到不想要的結果,而是怕這麼一想,已經不再發痛的頭腦又會開始鑼鼓喧天、劇痛不已。
「…Gunter?」忽然發現在黑暗中靠近自己的身影,短小的雙手捧著的是我曾拜託他幫忙曬洗的衣服,而這時也才讓我留意到自己身上穿的已經不是當時圍的那條浴巾,而是另一件和Ice Queen身上相似、卻縮小很多的浴袍。
眉間微蹙,卻還是道謝的接過Gunter送來的衣服。
然後,我就看見那群小企鵝幫Ice Queen重新蓋好身上滑落的棉被,明明是一群時常被對方呼風喚雨、甚至做不好就會被大聲咆嘯的可憐奴隸,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是如此照顧主子的身體呢?為什麼不集體罷工離開Ice Queen的身邊呢?
是因為Ice Queen握有他們的把柄嗎?還是其實他們相處的模式並非真正的主從關係呢?
我不懂,卻也無法在沒有Cake的情況下詢問那群企鵝,因為我不像Ice Queen或Cake那樣理解他們的語言。
或許,其實在我們看不見的情況下,Ice Queen真的是個溫柔的人,只是她不擅於人際相處而以。
不清楚、不曉得。
我只知道當我想通為什麼重病時、自己會如此希望會被對方如此照顧下去的原因後,就將那些洗好的衣服放在一旁,再次躺回原位沉沉睡去。
因為自己也曾經是個孤兒。
在有了記憶後、遇見會說人話的Cake前,我曾有段空白且不知所措的孤單時期。
即便依稀覺得有人曾經照顧自己,卻總是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
所以對於今天Ice Queen的好,我也只是歸類希望重回母愛的情節而已。
至於其他的、複雜的、麻煩的,
我現在一律不想去思考。
因為我還在生病,
所以不打算去知道那些事情背後的成因。
【TBC】
BGM:
林志炫-煙花易冷
【歷屆創作】【總(還債)清單】
【4.生病 S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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