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venture Time】銬近 Close【5.關係 Relationship】

【5.關係 Relationship】【實際發布日期:2014-7-19 14:11】

  如果不是真愛,即便送上王子的一吻也不會有清醒的可能。
  更不用說所謂的一見鍾情,那只是兒童故事中所捏造的美好,沒有認真相處過、真正磨合過,真的無法明白對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也就不用說喜不喜歡這種令人百思不解的感情了。

  環視周遭,上午的白光將這個房間照的冷冷亮亮,不是陽光沒有熱度,而是這個房間的色彩讓所有的光線在這裡都只剩一絲單調和冰冷。
  不是洗澡完後一起睡覺的睡房,一櫃一櫃放滿書且圍在身旁的書架、以及不遠處擺放的沙發和木雕書桌都說明了這裡是冰雪城堡中唯一的知識聚集區──圖書室。
  只是很久不曾造訪這裡的我,在第一次踏進這裡時,迎接我的反而是漫天紛飛的細微灰塵,害我昨天在抱著發燙的火爐時還為此不停打噴嚏。
  但為了懷中麻煩的少女,我還是忍住對骯髒的反感,要求企鵝們迅速把圖書室簡單的清掃一遍後,才又請他們弄出簡易的床鋪讓我可以把這個發燙的火爐丟到床上,免除手痠的可能。
  而隨著一天一夜的照顧過去,昏睡一天的金髮少女總算在拿下毛巾時不再高燒、流汗地安睡在自己身邊,為此擔憂一天的心不禁安然許多。
  拉拉筋,調整昨夜沒躺好的姿勢後繼續翻動手中的書頁,只是仍疲倦的意識似乎還無法讓雙眼聚焦在那堆行雲流水的黑紙白字間,尤其在想到剛剛安心感時,尚未順利運作的大腦也跟著被那個不想正視的想法給帶走了。

  我昨晚擔心一位我不該為她擔心的人。

  即便她可能為此感冒死亡,身為Ice Queen的我,不是早該在人類身分被剝奪時,一同把那些懦弱無用的情感給一併忘記了嗎?
  我不過是個被人唾棄討厭的女巫師,為什麼還要關切和擔心這種不給武器、丟在叢林就會輕易死亡的生物身上呢?
  是因為我曾經是人類,所以還無法忘記人類的情感嗎?

  陷入久違的深層思考,明知道這在空白記憶出現後就不是自己所擅長的事情,可是對於自己的身分定位,不知怎麼的我總有很大的疑問。
  就算很多時候我都想假裝不知,高傲自大的用著強權強勢的態度出現在他人面前,卻往往在一個人晚飯後的夜裡被這些問題打擾。
  潛意識中,我似乎試圖拒絕著什麼,但具體的東西卻總是想不起來,久而久之就厭煩那些感受,甚至開始對"為什麼是一個人在這裡的事情"遷怒,似乎在好久好久以前,我並非一個人,而是有個不知名的小傢伙陪著我。
  我可以很清楚在那些殘缺的記憶中,那個小傢伙不是Gunter或是任何一隻企鵝,而是一個和我一樣會說同樣語言的人。
  只是後來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小傢伙會從此離開,我不但一點印象都沒有,甚至漸漸有種被誰欺騙、背叛的感覺,尤其當我在這之後有了強大的冰能力後,不再是人類的我也開始對人類的情感保持懷疑和厭惡。
  隨著時間流逝,我也不覺得我有那些人類的感情。
  只有在那些被夜裡的空虛寂靜給壓的喘不過氣時,才會在隔天想出一個辦法將一個王子或帥哥綁回城堡,好讓自己可以暫忘那些夜裡的孤單感受。
  當然,我似乎曾被人質疑過為什麼不好好的和王子們認識相處,然後交往成為男女朋友,最後結為夫妻的一起住在冰雪城堡中,而是一味的綁架他們、強迫他們呢?
  起初,我根本不在乎這樣的問題,也沒打算思考這種奇怪的問題,因為早在我覺得人類的情感是無用的情緒後,我也沒了那些耐心和他們玩感情遊戲。

  我只要我需要的、只拿我需要的。
  因為我從不曾被需要、不曾被示好,那麼我就不屑被需要,只要滿足自己所要想要的就好。

  畢竟我不管手攤不攤開,所擁有的都是一望無際的空虛。

  就因為如此,對於那些情感觀念、起了不止厭惡還有幾分的不屑參與。
  縱使,每次我表面上的目的都一樣,但實際知道我想要的人又有誰?連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怎麼可能會去在乎別人的想法呢?
  有時真覺得自己活著是個奇怪的感覺,永遠拼湊不起來的記憶,始終讓我不知道我活著的原因和目的是為了什麼?以及那種似乎被人遺忘背叛的感覺又是什麼?

  自己真正想要的、真正想得到且安心的感覺,又是什麼?

  「唔…」枕邊人發出無意義的囈語,不久前的思緒又像隨手丟進垃圾桶的紙屑般忘得一乾二淨,感覺不是很重要,實際上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沉思考。
  這不是第一次發生,但也想不起第一次是什麼時候,反正就這樣想想忘忘,不用特別在乎或在意的過著沒有目標的人生。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每當自己遺忘的時候,內心的空虛感會多加一些。
  也因為這樣,不知何時開始,對於身邊每天都有數不完的冒險、做不完的目標的金髮少女感到反感,因為對方和自己不同,總有那些為明天活下去的動力和目標活著,而一想到這,內心又無端火大。
  「為什麼…你總有那些精力和目標活著呢?」不期待會被解答,修長的指尖再次順著金髮少女的臉蛋滑過,不如昨日高溫燙手的肌膚,又再次軟化我充滿敵意的銳利雙眼,「而我…又是為了什麼這麼麻煩的討厭你呢?」
  問號如同禿鷹在上空盤旋轉著,沒有解答的腐肉餵食,就永遠沒有飛落停止的時刻。
  輕嘆一聲,面對眼前單純無害的睡顏,一種宛若小孩純潔天真的光輝也這麼靜靜地簇擁在金髮少女身邊,即便內心深處那句"討厭她"仍不死心的持續叫囂,我最終還是幫她換好額上毛巾,接著不知該做什麼的背靠枕頭、茫然地看著前方。
  我曾聽說過,憎恨和喜歡只有一線之隔,不但都要付出很多的心血心力在某個特定的人身上,更會因為那個人的舉手投足、一舉一動而被牽走心思。
  無論是和誰說過話、牽過手、吃過飯還是各種她和誰誰誰互動了什麼,都會不自覺地去注意、去放大。
  至於對方對自己的行為舉止,更會下意識的反覆去想、不停揣測,甚至有點被害妄想症的以為她每個動作、每句言語、每個眼神都代表一種涵義,而自己就會為了解答這些意義,不小心掉入那個自己挖出的坑洞中無法逃出。

  明明一切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明明那些都只是自己捏造出來的幻象。

  對方根本就不屑自己一顧,為什麼要這麼自虐自欺的活在自己建起的象牙塔呢?

  ──因為一旦離開這個循環,那麼人生的目標將會瞬間失去,而沒有下個目標的自己,更會因為無盡的時間而漸漸感到自己的心靈正在慢慢死去。

  似乎是很好的解答,但真的只要找到下一個新目標,自己就會放過自己的忘了那些憎恨或喜歡嗎?

  或許這是有可能的,也或許這並不存在。

  因為不知道要用什麼當作生命的下個目標,
  所以寧願看著象牙塔的大門開著,也不願踏出那一步。

  不否認,自己仍舊會不安、害怕,甚至對於無知感到徬徨無助。
  所以印象中,我已經將這冰雪城堡中唯一的圖書室中的書籍全數翻閱完畢,就連第幾本第幾節在寫什麼都能倒背如流。
  偏偏當記憶出現斷層和空白後,一切所相信、所確定的,就像被人一夜掏空的寶庫般在某個瞬間消失殆盡,即便很努力的想用什麼東西去填滿,卻永遠沒有踏實且安心的感受。
  而討厭她、綁架王子,然後過一個充滿戰爭、暴力且被許多人注意的日子,反而是現在唯一可以讓自己短暫忘記那些感受的時候。
  縱然那樣的注目是厭惡的、那樣的熱鬧是負面的、那樣的包圍是不好的,從中得到的滿足卻無言可喻,也就這樣惡性循環的過著沒有目標的生活。
  「又怎麼了嗎?」沒有呼喚企鵝們過來,就先看見那群短腿的小生物、從遠處搖搖擺擺地走向自己,短小的雙手上更有一個裝著熱到冒煙的食物的托盤,「謝謝。」接過早餐,獎勵地摸摸牠們的頭頂後,又看著那群小傢伙一副心滿意足的搖搖擺擺離去。
  看了看他們為我們準備的食物,沒錯,我們,托盤上放了足足兩人份的食物,在沒有命令下達的情況下,那群傢伙就擅自把身邊人給算了進去,但今日不想為這樣的小失誤生氣,因為認真算來,他們也不是我的奴隸,只是心甘情願和我在這個城堡生活的小傢伙罷了。
  與其他陽光普照的地方相比,這個終年低溫的冰雪城堡是他們最喜歡的地方,更不用說城堡下方的地下冰泉連結著外面的大海,不用跑到城堡外曬太陽捕魚這件事多令他們開心,而不知什麼時候同意他們住在這裡的我,也就順其自然的讓他們服務自己、毫無違和的命令起他們。
  這也是為什麼有時候他們會反抗自已的命令,因為認真算起來我不過是收養他們的人,而他們也只是因為被我收養而無條件幫忙我而已。
  看了看旁邊還沉沉昏睡的人,原本想搖醒對方的手在碰到對方身上的棉被時,又不自覺的改為幫對方拉好滑落被子,鮮少出現的溫柔關切,連自己也很是意外。

  『你當不了壞人的,頂多和我一樣喜歡惡作劇罷了,我了解你。』

  想起那個總喜歡半夜在空中飄來飄去的吸血鬼所說過的話,內心似乎有什麼東西被一針刺中,但更多的疑問是他最後的了解我,縱使我和他的交情並沒有像那些王子們一樣糟糕,我仍對於他這句肯定倍感納悶。
  也許在那些空白的記憶中,我們真的有一些交情,也有可能就是因為他的離去而讓我感覺生氣,只是若真的是那樣,那麼為什麼我在看到他的時候只有懷念的感受?而不是什麼男女朋友的愛的火花呢?
  「水…」又一次,Fionna發出微弱的聲音,只是比起剛剛沒意義的單音,這次倒是很明確的說出她的要求,一直藏在眼簾下的水藍色雙眼,也慢慢的帶著水氣張了開來,「我想喝水…」
  「水嗎?」望著矮櫃上唯一的杯水,我頓時猶豫要不要拿給對方,畢竟那杯是從昨夜放到今日早晨的水,即使還是可以喝,但在這個就算是夏季也低溫的房間裡,原本就不熱的溫水此時應該也是一杯冰水了。
  「你等一下,我請Gunter拿來。」放棄讓病人喝冰水,我再次請短腿小企鵝幫忙跑腿。
  「好…」依舊有著病人的虛弱,卻沒有平時的頑固任性,而對於這樣的Fionna頓時感到幾許憐愛。

  但也只有一點點。

  畢竟我們目前會有如此相處的機會,全都是一副冰手銬所造成的誤會,一旦鬆手了、脫手了,這隻小兔子就會飛快的跳走,而記著這樣一直想要逃離身邊的人又有什麼意義呢?
  「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呢?」知道一時半刻企鵝們不會太快回來,托盤內的鮮魚粥反倒是此刻最好的進食選擇,「一晚沒吃應該很餓吧?Gunter煮了熱粥過來,要不要先吃一點呢?」
  「……好。」不知怎麼的,Fionna忽然被嚇到那般看了我一陣後才回應我,雖然大概明白那眼神中的驚慌代表什麼,但仍選擇忽略,我並不期待有多少人了解我、也不寄望他們願意來看清我,就讓那些流言蜚語到處喧嘩發表,讓他們的嘴裡上演我的戲碼、換得他們對我的短暫注目。
  扶起對方、靠著枕頭坐正姿勢,接著把企鵝們的好意端到對方手裡,看著少女表情仍帶點茫然的動了動湯匙、將粥稍微拌涼後,一口一口的把魚粥喝下肚。
  而基於我不是偷窺狂、也不想當個變態,我也拿起自己的那碗熱粥開始進食,餓了一天的人不只她,為了照顧身邊突然發燒的大火爐,我也是餓了一天一夜沒有進食。

  雖然…
  讓她感冒的始作俑者似乎沒資格說這種話。

  但,誰又知道呢?
  除了自己外,誰又知道我對她的好與壞?

  就算小兔子也會為此感到不自在,但我相信在得到解脫前她會暫時的適應,直到我們唯一的關係被切斷後,就如脫韁的野馬一樣奔離我的身邊了不是嗎?

  「…那個…謝謝你,Ice Queen。」聲如蚊蚋,卻在這靜的連呼吸聲都聽得見的房裡格外清楚。
  「謝謝你昨晚的照顧,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或許是低頭喝粥的關係,我頓時看不見那金色劉海下的臉,只見她外露的小耳朵隱約發紅。
  「……吃飯時不要講話,這樣很沒禮貌。」不願正面接受也沒反面拒絕,簡單一句禮貌擋下那些過熱的道謝與道歉,不只是自己不需要,更怕自己接受後會被壓得喘不過氣、不像自己,因為就連自己對於為什麼要照顧且治好對方都不知道。
  很希望一切回到先前,像這樣一點一滴被人用溫度接近的感受,說實在的令我感到害怕,也很後悔為什麼當初要和對方銬在一起,其他人都行,為什麼反而選了一個永遠抱有熱情和好奇的人在身邊呢?
  並不是自己的心臟不會跳、自己的體溫不會熱、自己的情緒不會有,而是怕早已習慣所有安靜且平靜的一切,會因為一個陌生人而打亂了所有的生活秩序。

  明知道這股熱度只是短暫的虛幻,也清楚再過幾天自己的生活就將回歸原狀。

  但,有誰能保證在那天到來前,我的習慣會不會因為她而改變許多?現在的溫柔又算什麼?先前的冷漠和自大又是什麼?哪樣的自己才真的是自己?哪樣的自己才不是我想要的自己?

  而真正能表現內心的我,又到底是誰?

  「…Ice Queen?你還好嗎?Ice Queen?」擔憂的聲音穿入耳膜,接著對上的是一雙憂慮的眼眸,只是思緒陷入一片空白的我,根本分不清這樣的眼神到底是真還是假?我又該接受還是拒絕門外呢?
  「你很冷嗎?還是你很不舒服?你在發抖。」捧碗的手,被燙人的掌心握住。

  理智要我掙脫、情感要我接受。
  而我,選擇維持不動。

  「…我沒事,只是在想什麼時候能夠脫離你而已。」真心?謊言?空洞的雙眼正表達我的不知所措,出口的語言也不為我所控,只是冰冷的用著一把屬於自己的無形劍保護著自己罷了,「因為你的存在,讓我感到不安顫抖,因為你的道謝,讓我感覺噁心作做,所以…」

  …離我遠一點好嗎?別再這麼靠近我了好嗎?

  有沒有說出口?空白的記憶又幫我遮蔽了一切。
  依稀只記得我好像讓那雙水汪汪的藍色大眼落下了淚水,卻沒有像昨夜那樣伸出手幫忙拭淚,而是用一個冷漠且自我封閉的冷笑隔絕一切。
  明明此刻的我們的距離是靠得最近的,但彼此的內心和立場卻比現實看到的還要遙遠,至於這種差距是怎麼來的,我想不用多說也可以清楚知道的不是嗎?
  「吃粥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再次眨眼後,我只說了這麼簡單的一句,然後就無視身邊人不斷湧出的淚水、無視內心為此隱隱作痛的感覺。
  無視還想要獻給對方的各種溫柔,打算在自己變得不像自己前,好好的拉住自己一把,才不會忘記當冰雪城堡只剩自己一個人時,那樣的孤寂該怎麼度過。
  「明天開始,我會找方法解開手銬的。」
  「……好。」依舊沒有拒絕,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為這樣的狀態本來就不適合我們,更別說那樣的淚水有可能只是演技,真實的內心其實高興的不得了對吧?

  再次環視周遭,中午的橘光依舊將這個房間照的冷冷亮亮,不是陽光沒有熱度,而是已經深陷冰冷的心靈,讓所有能看見的事物都變成如此低溫的色調,卻對於這樣的氛圍感到一絲絲愉悅、一點點無奈、一些些悲傷,然後…

  …無限循環。


【TBC】

BGM: 陳奕迅-浮誇



【歷屆創作】【總(還債)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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